“先生,这柯亭笛很贵重吗?你为什么要冒充齐王送给那个苏威呢?”程咬金一脸不解地低声问苏游,他们正快马加鞭地在赶回营地,秦直道则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

    “怎么说呢?这柯亭笛的传说还是很多的,但将之送给他也算是物尽其用吧。”苏游摇了摇头,巧妙地化解了程咬金的第二个问题。

    “传说?”

    “这柯亭笛原名叫蔡邕笛,也叫桓伊笛;是后汉的蔡中郎所制,到了晋代传到了桓野王手中,这才声震海内,名扬天下。”

    “后汉?距今已近千年了吧?”程咬金大吃一惊,千年的青铜铁器类的古董他倒见过不少,但一段竹子能保存这么久却是无法想象的。

    “没文化!蔡中郎制笛时离现在最多不过四百年罢了。”苏游对程咬金的称呼有些哭笑不得,但一说到蔡邕其人,他又难免不想起蔡邕投董卓之事,又难免不想起被匈奴掳走的蔡文姬。

    有人说美女百年能出一个,才女三百年能出一个,那么才貌双绝如蔡文姬者就是千年难得一遇了,但这样一个汉家女子,她的境遇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悲剧。

    苏游的脑中又想起了一个个奇女子,比如卓文君,比如谢道韫,比如红拂女,还有来雁北……

    “先生,前汉后汉的书我也看了不少,但想要算出汉朝离现在多少年,却是无从算起啊。你还是说说这蔡中郎制笛吧。”程咬金倒也没把苏游的呵斥放在心上,一如他所言,在干支纪年法的这个时代,想要算出某朝与某代相距多少年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修史专家的笔下,“年”不是“年”,而是“著雍摄提格”,“日”不是“日”,而是“甲子乙丑”,这么复杂的时间,也只有那些专业人员才能玩得转了。

    “如果把《三国演习》写出来的话……”苏游的想法一闪而逝,他不是想给谁谁谁普及历史,而仅仅只是想把这埋藏于心中的故事与相熟的人分享罢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先生?”程咬金看着苏游间歇性呆萌,原本是习以为常的,但现在他们可是在骑着马啊。

    “额,我在组织语言。”苏游从梦幻中被程咬金叫醒,胡乱地分辨了一句后,便开始说起了蔡邕,“这蔡中郎,倒也是个人才,他的辞赋和音律可谓独步当代,传说书法也是他首创出来的。”

    “这蔡中郎也是先生一般的人物。”程咬金感叹了一句,心下暗想道,那么先生以后是否也会留下传说呢?那么护卫在他身边的我岂不是也跟着流传千古?

    当程咬金想着自己也能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时,他默然发觉自己的眼界突然变得更开阔了,惊喜于这种变化,他又不由得对之前那种想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车拉女人的简单想法呲之以鼻起来。

    苏游却并不知道程咬金思想上的顿悟,而是接着说道,“相传蔡中郎当日游历吴郡,在会稽柯亭的一家客栈歇夜。那晚天降小雨,他听着雨点敲打着屋完后才发觉自己这回答有多么的白痴。

    “谁那么白痴去偷菜啊。”程咬金一愣,随即反驳道。

    “小心祸从口出,你这不负责任的话可得罪了一大批人啊。”苏游笑着吐槽了一句,随即又正色道,“此时屋中的农夫应该回家了啊,偷东西不应该是这个点吧,莫非是要明抢?”

    “咱们过去看看?”程咬金虽是征询苏游的意见,却已翻身下马,对于见义勇为这种事,每一个热血男儿都不会熟视无睹的,尽管中国古代的法律极少有提倡见义勇为的。

    苏游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下了马,如果他独身一人,或许会有可能悄然离开,但在程咬金面前他还选择胆小怕事的话,他这先生还想不想混下去了?

    苏游和程咬金在篱笆外栓好了马后便翻过篱笆潜了过去,那两个黑影却似全神贯注的样子,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小贼!受死。”程咬金一声断喝,早就拿在手中的两把板斧随即出手,下一秒已经架到了一个灰衣人的脖子上。

    苏游的出手也是不慢,早就出鞘的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另一人的后心。

    活口留一个就够了,活捉和杀敌显然是前者更难,战斗力偏低的苏游理所当然分配到的是杀敌的任务。

    在程咬金的先声夺人之下,又加之苏游出手原本就很快,所以他的目标很快就中了一剑;但程咬金斧下的人却是一个懒驴打滚,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逃亡。

    程咬金冲着去追时,中了苏游之剑的人却拼尽全力抱住了程咬金的双脚,这使得程咬金向前一个踉跄,再起身时已经无奈地发现那人早就翻过了围墙,随即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你小子倒挺讲义气。”程咬金回身看到地上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汉子,狠狠地说道。

    “他们是突厥人。”苏游看着程咬金跌倒,随即也冲了出去,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

    “他的马便栓在那。”苏游淡淡地说道,他没有继续说关于因马蹄铁而吃一堑长一智的经过。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问问不就知道了?”程咬金不再纠结苏游看马识人的超能力,随即走近被苏游刺中的人,然后又无奈地说了一句,“他死了。